2022-05-05 15:38:51
来源:水母网
关掉忘记更改时间的闹钟,有些烦躁的将没过半张脸的被子扑打平整,眯缝着眼瞄了瞄手机,才六点十四,对于周末来说,有些早了。留起一细窗缝透气,我向来喜欢太阳照在身上,特别是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这样什么都不用做,懒在家里,只有在耳边作响的微微清风,可以静看一片树叶的飘落,可以静等一杯热茶的温凉。
窝在懒人沙发里感受温度的增长,惬意极了,我想。
只是窗外亦是有一抹橘色映入我的世界,慢条斯理而来,慢条斯理而去,掀起落叶纷飞又进了鼓鼓囊囊的拖地口袋,橘色圆圆鼓鼓又时不时的瑟缩几下,像极了寒霜雪落过的甜脆柿子,当是很冷的,我想。
早饭的问题可太难解决了,迫使我不得不下楼去买些来,再围上围脖,背着包就颠颠的跑下楼去了。回家的路上好巧,那摸橘色迎着我便来了,一步一停,一步一停,一停一挥,一停一扫。看起来摇摇晃晃,就像系在我包上的小熊。不知怎的我竟跟着一起摇晃着走起来,莫名的开心。
那橘色走的进了还招着手,果真,是十分和蔼的大姨“小姑娘晃晃悠悠的看着挺开心啊!”又指了指我包上的小熊“这个也是哈哈哈,隔老远就看着你和这个一起晃荡。”说着,大姨自己竟也跟着晃荡起来,可爱极了。
来不及和她太多的寒暄,肚子咕咕的叫嚣着,想要吞噬手中香浓软糯的包子,原只是遵循这中国人的优良传统客气一下,我分出一个“您吃?”她摆摆手,敲了敲挂在身上的小铁盒,连带着旁边装着半块圆饼的塑料袋也被震的哗哗响,“早就吃过了,就着鬼子姜,鬼子姜你晓得吧。”我点点头转头观望了些地方,便干脆在路牙边坐下。啃起来刚买的包子,掰开肉馅包子,热腾腾的雾气包裹着香味四处蔓延,汁水沁着油脂顺着面皮流淌开来,看着只不过吃了几块咸菜几口饼却仍在打扫的大姨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别扭,为了不让自己的别扭在持续下去就只好装作好奇的又问着“这么早您就开始工作啦?”她手中的扫把打着圈挥舞着,散落在地面上的杂物便拢了团的聚在一起,全都听话的咕噜噜的滚进袋子里“不早啦,一般般都要四点开始,要是下雪了,可是得整夜待命呐。”目光落到一处,想来大姨握着扫把杆的手已经冷得麻木了许久,露指手套包裹不到的皮肤是寒风凌冽过去后摔烂掉落的玫瑰颜色,随着话语出来的,是哈出心形的雾气。
还真是,万物可爱,我想。
“快到元旦了,那你们放假的时候得躺好久罢,”我吸了吸鼻子,搓了搓快要冻僵的脸“到时候就躺在窗边,晒着太阳。可舒坦啦!”
一个半身转过,腿弯曲下再次顶起,大姨利落的将口袋里所有的东西倒进后边的垃圾脚蹬车里,“哪里有那么悠闲哟,假期我们基本上没有的,特别是过节的时候我们这一打扫啊长的话一天得十几个小时哩。”
我坐在那里,有些接不上话,太过辛苦了吧......我这般想着,“嗨呦,你看着大道干干净净的,咱可有成就感啦,累又怕啥嘛。”原是我这般想着便这般问了,不经有些好笑,这句话嘛,在报道里可见过太多次了。总归是累的,怎么可能发自内心说这听起来蛮漂亮的话呢?可是大姨又笑的好看的不得了,也说不上那里好看。只是当时我仰着头,太阳洒下的光晕开在她身上,混着橘色铺开来,眼里闪烁着的好似星星。有些闹不明白,当真,如此开心?大姨将手一挥“倒时候大家都说这条路干净,嘿,那就是咱打扫的,别提多骄傲嘞!”又哈出一口长气缓了缓,两只手又握住扫把轻轻转了几圈“累点累点嘛,干啥活有不累的呢?”我总觉着她们的样子像极了某些事物。看着那一抹橘色豁然开悟,这与那音乐盒中旋转舞蹈的人偶无二致,循回往复,只是多了趟风冒雪,世事无阻。
“咱也是有换班的,”她开口,手里的动作没有因为说话而停止,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又从包里掏出了什么个小玩意儿蹲下,“所以,辛苦、累都不是最难的。”我挪蹭过去,是一片用胶带裹起半边的刀片,正与死死粘在地面上的口香糖拉扯着。那双有着多到分不清到底是裂口还是因为长期劳作加深皮肤纹路的手紧紧的扣在刀片上暗暗较着劲,因为蹲在地上蜷起来而导致有些闷的声音夹着丝丝叹息传来“难的是咱的工作常常被大家忽视嘛....忽视了,就不在乎着些垃圾到底要不要丢进垃圾箱里。”橐橐几声将口香糖铲下抹进拖地袋子里,转手将刀片收进小包。
因为角度的问题我看见大姨格外透红的鼻头,“天太冷了,您也没拿个保温杯,”手指了指鼻子“看您鼻子都冻红了。”大姨听后用手背碰了碰鼻尖神情稍有尴尬,带着些不好意与我说“咳,这啊,这不是冻的,”说着便要处理路边一旁的垃圾桶,打开铁皮侧门“来回总闻着这些气味大的,鼻子也老容易烂,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也好不了。”垃圾哗啦啦的倒进身后的推车里,难以言说的气味一瞬间散发出来,我差点想把之前的包子原模样的倒腾出来。急忙压下阵阵不适,大姨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看着把脸皱在一起的我笑着扬着手:“离远些离远些,这些味道对我们来说不算啥了,你们可受不了。”我稍稍退了两步,看着大姨红彤彤的鼻子忍不住想,往常听到的褒扬文章堆案盈几,可洋洋洒洒一篇下来,不过写着辛苦劳累,我却从来不曾知道他们的双手原来也是伤口遍布,他们的鼻子会溃烂成泥。
他们的辛苦单靠简单的言语当是无法说清楚的,我想。
“小姑娘要写新闻稿呀?”听着大姨的问话我忍不住笑道:“不写,不过您还关注新闻稿呐。”大姨抬脚进了灌丛,从带着荆刺的紫叶小檗中逐个捡出挂在里面的垃圾。嘴里乐呵的回着,什么往常经常有记着来采访他们啊,什么问做这些个活有多辛苦啊,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对这份工作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觉得这份工作会被瞧不起之类的。小心翼翼的从灌丛里出来,大姨将手里的垃圾放进袋子,抬头又看向我,神情认真极了:“可我真不觉的这有什么,我文化水平低,没得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技术。虽说干这行累点脏点,可我也靠着这行供养我家两个娃娃读了完大学,”又搓搓手,充满笑意“而且我觉得我很成功的,我的两个娃娃都没有觉得我做这行有什么不妥,有什么丢人的。我自己也没觉得这有啥好丢人的。”大姨挺着腰背,双手叉腰,大声说着:“我骄傲着呢!”紧接着就是爽朗的笑声,我跟着大姨笑了几声,跺了跺已然发麻的脚,我向来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一时无言,便将手揣进衣兜里,准备离开。
她大概是看出了我想要走的意思,眼里的孤寂一闪而过。是了,当时在窗前看到橘色背影,可不是带着孤寂吗?每日每日做着重复的工作,时间也长,也没有什么需要交际的人。我将包上的小熊从扣环上取下,递给她“送您了。”是想让她依旧像刚见面时那般摇摇摆摆的开心可爱。她摆摆手笑说着不用了,说要是留挂在身上肯定没几天就脏了,怪可惜的。
我回了家,走到窗前看着那抹橘色依旧独自一人挥舞着。这样的人还有很多罢,回头看着挂在包上的小熊玩偶,突然就有些后悔刚刚怎么没再坚持几下呢?
之后的每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起床总想着看两眼窗外,外面总是有橘灿灿的,或形销骨立,或膀大腰圆,又或许蓬头历齿。人总是在,人又总是不同。这些人再平凡普通不过,却又在这折胶堕指的每一天中显得那般不平凡。我至今不知道那天遇到的大姨叫做什么,可她可爱明亮的笑容和有力的话语却依旧刻印在我的脑海中,那一上午的时光却让我在报道中看见的,那些曾让我感到略显务虚的文字,变得真实起来。
仔细想想这几年,且不提其它,只是简简单单的劳动来说,我便好像总是抱着满不在乎的态度。也不怎么去珍惜劳动的成果,更甚是不想劳动,是了,其实不光是我,还有我们身边的这许许多多的年轻一辈。倘若这般下去我们难道要向不会劳动的那一现象去进发吗?“劳动创造最光荣”,这句话我似乎许久没有听到过了。或许,只有当劳动教育在生活的这片“土壤”中扎根萌芽,开花结果时,我们的青年一代才能真心实意的投身实践,在增长才干和磨炼意志中感受劳动所带来的成就和愉悦,从而形成尊重劳动、热爱劳动的真挚情感。我也期待着,我们的辛勤劳动能创造美好幸福新生活,能助力我们的城市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王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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